祖父的墓地
棺材被移了几处,终于入土为安。
死去的祖父,处处妨碍别人,不是骑龙就是堵向,或者方向与别人不一致,在N米之外的天空中纠缠。
其实,客居的古屯,龙肯定是没有,仅有的几条地头蛇,早已被土著居民所占。
生前曾有上百担租田,死后却差点找不到七尺眠床。
这里面大有真学问。
我查遍群书,终于找到这样两个字:情商。
一碑二柱,两边没有他老人家喜欢的云鼓。这种牌坊式的门楼后面,是蝌蚪形的阴宅。
还记得,父亲伏在墓穴中,轻轻拍响棺盖,用颤抖的声音说:
“爹,这里是你的安身之处了。”
这时,跪在一旁的我,竟然禁不住热泪盈眶。
父母为我守店
曾经,在一所乡镇中学门外五十六米,是我家的小店,出售文体用品和零食。
父母放下农具,替我守店。僵硬的手指头,搓开那些零碎的钱币,郑重地放入一个纸盒子,转身从架子上拿过一件多半说不清名字的物件,再慢腾腾地从柜台上递出。
有时,调皮的学生大叫一声老板,我那五十多岁的父亲母亲,脸上竞溢出一道羞红。
父母替我守住的,还有一份天伦之乐。
我的炉子,再没熄灭过,暖壶里总能倒出热水。微薄的利润,还帮我度过了不少零碎的日子,让我不用再去借百分之三的民间贷款。
父母替我守住了一份温饱。唯一守不住的,是他们的孙子那张贪吃的小嘴巴,还有我那缝不住的衣服口袋。
弟弟出门打工
弟弟出门打工。
留给我一些莫名的牵挂。
留给我一幢无人居住的老屋。
留给我大片无人耕种的田地。
留给我办身份证办婚育证的迫切任务。
弟弟在城乡结合处浇铸混凝土。
弟弟在一个小区看大门。
弟弟在六枝的一个菜馆里掂大勺。
弟弟在广州的一幢七层楼上,被传销组织软禁。
弟弟说快了快了,赚点钱就回家了。
回家的弟弟,说话很气粗,在家里老是待不住,老家的路在他脚下显得狭窄。
父母唠叨着说塘小了鱼大了,弟弟根本不甩烟子。
我知道,这小子在外面根本没他所说的那么风光。他怕听陈星的歌,他说听了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