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宋代的美学以“意”为美,米芾作为宋美学的倡导者,其艺术作品蕴含着他对“意”的追求。手书写札是宋代普遍的一种沟通方式,也是体现着米芾美学价值的载体,《苕溪诗帖》形成于米芾美学表现的成熟期,集普遍性与个性的统一,是深入剖析米芾审美书风的典型例子之一。
【关键词】手札;米芾;海岳名言
中图分类号:J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02-0239-01
手札,作为古人交流的一种重要工具,特指亲手书写的书信。在没有便捷通信方式的年代,手写书信是人们最常用的沟通方式,正如杜甫曾在诗中提到的“道州手札适复至,纸长要自三过读。”手札的美感体现在几行文字,短小的篇幅,字里行间传达着书写者的喜悦、哀伤、忧愁,是书写者真情的寄托。
宋代书坛由“宋四家”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引领的“尚意”书风一度形成了主流的审美风格。书写,这种彰显自我个性的手法,在纵横不过百米之间,挥洒着书家的情感与思想。翻开他们的行书手札,仿佛书家的生活与他们的深情都跃然于纸上,书家的笔尖随着感情的涌动在手札上展示着不同的线条美感。
关于米芾对行书的审美观,在《海岳名言》有详尽的记录,他认为“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行书的书写,小字的结构要有大字的气势,大字的线条要有小字的凝练,小字不能因为小而失去了大字的格局,更不能因为书写范围的限制失去了气势。而如何做到? “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各其古雅。”他强调要取诸家长处,融会贯通,经历长期的训练后,书写才会得心应手,既有古味又不失天然。 近代书法名家潘伯鹰曾在《北宋书派的新旧观》中提到过“就其对古法的态度而言,‘宋四家’中米、蔡可以说是守旧派,然而就其笔法的变化上而言,他们可以说是创新派。”另一方面,米芾对待行书的审美观在于 “八面具备”的美感与形态巧妙的字形。在《海岳名言》里他强调“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秀润生,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变态贵形不贵古,苦生想,想生怪……皆字病也。”并且,他认为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柳公权、颜真卿这些书家的书写,都只是费尽心思的安排、一成不变的书写,所以是一体书,从而无法传世;而延续他们几个书风的徐浩,他的书写缺乏了气骨,李邕的书写不足在于学了王献之的模样,没有王献之的气息。在米芾的众多评论中,智永临的《集千字文》才是符合他行书的审美,“秀润圆劲,八面具备,有真迹。”从上述的分析可以看出,米芾的审美观是:行书的书写应当字贵有骨格,线条饱满且有力,字形多变而气势要稳,如若出现俗气、枯瘦、肥态的字形,这些皆是他口中的“字病”。
在米芾的行书手札当中,虽有不及苏轼的《黄州寒食诗帖》般出名的作品,但米芾本人的手札每一幅都有他书写的特色,也印证着他对“意”的审美追求。其中,《苕溪诗帖》与《蜀素贴》是最能代表着米芾本人成熟时期的行书书风。《苕溪诗帖》继承了颜真卿的书写笔意,尤其体现在笔画浑厚与线条饱满方面,气息上也延续着颜真卿的雄秀。米芾在与苏轼交流之后,便开始直追魏晋时代“二王”的风骨。所以在《苕溪诗帖》里,他抛弃了字形的“端正”风貌的牢笼,以侧锋取劲的气势,营造“欹侧”的字形结构,展现的是一种潇洒、超脱、千般风流、万种风情的仪态,是他最有代表性的行书手札之一。
世人都喜欢把疯癫二字用在米芾身上,说他行事怪癖,对待他喜欢之物,他不理睬别人的眼光,如痴如醉。有则故事提到,米芾为了从友人那里得到他喜爱的真迹,自行临摹一幅一模一样的,以假乱真还给朋友。故事的真伪我们无从考究,然而米芾能有如此深厚的临摹功夫,也是不得不让人叹服。我们读米芾的手札,只能读出他继承古人的气息,仿佛他的字态、气势以及他的艺术造诣已不再是旧人的书写,正如他自己在《海岳名言》里提到的“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他年轻的时候下苦功,追古人,通临百家,能客观地分析出各书家的优与劣,然后取之所长,弃之所短,为己所用。现下书坛,追随米芾行书的人居多,以为学习了他的个性,便能继承他的洒脱、超逸的风格,结果只有东施效颦的丑态,成名成家的背后绝不是依赖“速成”、侥幸的心态,也不是三、五年的苦功夫,是不断地刻苦训练以及长时间地辨证分析前人的优劣。审美风格的形成从不是一蹴而就,是在大浪淘沙之中,在不断地接纳与创新当中产生的,米芾的行书也正是如此。
參考文献:
[1]米芾,洪丕模.海岳名言评注[M].上海书画出版社.
[2]刘正成.中国书法全集—米芾[M].荣宝斋出版社.
[3]沃兴华.米芾书法研究[M].上海古籍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