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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美学对戏剧审美的启示

发布时间:2022-11-03 14:55:06 来源:网友投稿

摘要:戏剧的外部要素包括导演,观众和舞台,内部要素有剧作文本,作品中的角色和演员等。对话和行动是推进戏剧情节的主要因素,也即逻辑意志和行为发生是戏剧存在流动的血脉。戏剧将剧作者﹑剧作文本﹑观众 ﹑演员﹑剧中人物及现实舞台等诸多要素置于开放环境, 使其不断汇入认知审美带来的新启示,新认知。再者,戏剧是一种活的文类题材,是回应远古和启示未来的特殊审美存在。笔者将尝试认知美学在戏剧中的审美,为戏剧审美寻求一种新的启示。

关键词:认知与认识;认知与科学;认知与审美;戏剧审美;启示

一、认知与认识

人的日常思维方式主要是逻辑思维,即人在认识过程中一般是借助概念、判断、推理来反映现实。前人说过的话、一些定性的判断、结论等,往往又使人们形成一种定势思维。然而,逻辑思维、定势思维都是不宜用于诗词创作的。

认知和心理学联系比较紧密,具有诗性特征,为文艺诗性表达。而认识和哲学联系密切,具有理性和逻辑性特征,注重语言逻辑性表达。认知与认识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石里克在《普通认识论》里说:“当我们怀着这些想法站在怀疑论的最高峰时,便会有一种理智的焦虑所产生的颤粟之感。我们感到一种晕眩,因为我们窥见了一个似乎是无底的深渊。这就是认识论,心理学的理论道路与——我希望加上——形而上学的理论道路相交叉又突然断裂之点……在我们没有充分地测定认知意识的深度所处的位置之前,我们并不能指望重新沐浴科学的光辉。①” 他所说的“这些想法”,即对分析和推理的怀疑思考。他说“成熟的人﹑儿童和傻子之间并没有截然分明的差别,只有逐渐的过渡。②”就是告诉我们,人类的认识是变动不居,千差万别的,导致意识中出现的表象和意象也是变动不居,界限模糊的。而在成熟的人﹑儿童和傻子之间,他们的“认知意识的深度所处的位置”是有很大差别的。

石里克接着又说“认知就是一个事物在另一个事物中被再发现。在不同的个人(以及同一个人在不同环境下)的经验之间的各种各样的,形形色色的关系中,通过这种方法所发现的是一种共同的次序;在大量的,混杂的主观的材料中发现了一个客观的世界。③” 这段表述中,他表述了量的知识(即认知的逐渐成形)和质的知识(即认识的逐渐成形),进而,“混杂的主观材料”达到一定的累积后,就会认识和发现一个客观的世界。关于认知是多维的,有空间或时间等的阐述,他举例到:“与我的右手相接触的,与我的左手有一定距离,又与我们的双眼有一定距离的,如此等等,正是同一支铅笔。④”

由此,认知是沿着心理学的理论道路,偶尔会与形而上学理论有交叉,并且认知意识处于无法测量的深度位置,是一个事物在另一个事物中被再发现,是量的知识,由于它的主观性,所以在科学中有时也很难对它做出明确解释。比如门捷列夫化学元素周期表的规律发现是凭借他对音乐“八音律”而得来的认知启示。而认识是以分析和推理的哲学基础为主的怀疑性思考,它有坚实的科学基础,是质的知识。但是,关于认知和认识的界线是无法测量得知的。因为认知要凭靠人们的语言习得去感悟,而认识则是与怀疑推理相并行而存在的否定之否定的科学理性和逻辑积淀。学者以为,认知在瞬间产生出光辉而永恒,而知识是永久的不易变动的恒星,认知在某种程度上背负知识顺应时代而前行。

二、认知与科学

关于认知,人们也从科学的角度对它进行分析和推理,从神经﹑从脑科学处理信息的逻辑推理和概括对人们的思维进行认知,从大脑处理信息的角度来看思维的操作,大脑的信息处理需要以下的三大元素:1)概念。一种指示信息内容的信息量。概念的模式就是我们研究的对象,就是信息量携带信息的方式,其中包含信息的内容,内容可以是“象化量”,还是“量化量”,还可以是“图像”等。2)逻辑。调用这些概念的方式,逻辑就是一套规范概念作互动关系的法则,这些互动关系包括相消,相生,因果等作用。3)指示“概念”和“逻辑方式”的表记方式,最基本的是在大脑本身以大脑中的信号形式记录,这就是我们人类思维的内部形式,它通过外部世界作指示的方式就是“语言/语音”,“图画”,“文字”和“符号”。这三种就是研究思维模式的标准,以思维模式产生行为,乃至人类文明而论,这三大元素就是探讨以上问题的“钥匙’。在大脑中存在着思维元素,概念与逻辑方式,它们以“印象”的形式存在,从而使得思维得以实现和运作,第三种思维元素——表记方式,其实也是指示方式,指示方式把大脑中的思维反映在口语语言和文字中,还可以是图画和符号等,它最大的作用是通过外部媒体表记出思维的过程和结果。因为除了语言之外,文字更是思维的主要工具,这样以文字或符号的方式表记思维过程就显得更加重要,所以通过符号或文字的方式,表记出大脑中在最初时以语音方式所携带的概念,从而使文字与符号有可能提供到提炼概念和精化逻辑的作用。

以上关于认知的科学分析和表述是基于对人类大脑和神经的探索,而目前对于人脑和神经的探索还处于一个进行式状态。人类是复杂的带有情感性特征的灵长类动物,而其脑的构造是极其复杂的,又受其民族﹑地域﹑种族﹑文化﹑先天语言习得和后天言语习得﹑历史和进化等等诸多的因素影响,从科学的角度对认知的研究,犹如“冰山一角”,还是无法探知其秘密宗旨的。另外,科学的解释与探知也许对人们思维认知的开发会起到某些帮助,然而,相消相长的规律告诉我们,也许,这也预示着人类个体认知也会受到某些不易察觉的伤害而退化,再加上人类有情感特征这一现象,而情感和思维认知本是和谐相长的。由此,笔者以为认知不能因科学的分析而挤压属于它自己的空间,而是顺其自然,给予它诗性的自由。

三﹑认知与审美

认知与审美的关系可以概述为石里克所言“心灵之外的被感知的直观的物体和心灵之内的知觉表象之间的区别。⑤”然而,往往心灵之外的被感知的直观的物体和心灵之内的知觉表象是契合而存在着,交感而相应,从而产生一种认知审美。

而在文学的创作和接受过程中,以心智为特征的认知审美悄然而存于每一个体。金元浦在《文学阅读——一个双向交互作用的过程》一文中所言:“文学形象表现为一种存在认知的延伸。而对现实客体的想象仅仅是利用既定认知去创造非现实的存在。所以,现实客体不能控制文学想象,而‘非现实’客体则控制了想象的心理反映。⑥”也即个体在心灵之外的被感知的直观的物体和心灵之内的知觉表象之间的一种契合反映,而每一个体的契合反应又是不同的。根据这种不同,心理学家对个体所反应出来的表征性对象进行思维的分析,想以此赋予认知一个科学的解释显然不尽合理。然而,认知带给人们一种无言的美的启示,它是诗性的自由,产生认知审美的愉悦,并非仅仅是一种科学现象的表征,它或许会突破科学的樊笼而昭示给人们无法解说的诗意美。

四﹑语言认知中的戏剧

由于,西方戏剧沿着亚里士多德《诗学》中关于戏剧的定义而发展,再加上语言科学和哲学思维的探索,使得西方戏剧明显有着语言认知的特性。英国的语言学家奥斯汀将语言行为分为两种类型,一种为陈述式,一种为完成行为式。陈述式言语仅仅是陈述一件事,但它具有或真或假的属性。而完成行为式语言则不论真假,以语言的行为效果为准。西方戏剧的发展,就逐渐从剧本的叙述性的言语向行为展示性和完成性的言语转化,动作完成式的言语逐渐外显,而陈述式语言逐渐内隐,动作完成式的言语逐渐强势压过陈述式语言。而其戏剧的文类规范和发展也逐渐与之适应,使得戏剧表演的动作性特征也越发明显和加强。以致以后的不断产生的新的西方戏剧美学审美要求情节通过具体的可显的表演直接在舞台上展示出来。与之相反,而那些叙述出来的就被规划为史诗剧,或者是歌剧样态,又因为这些剧作形式不符合变化的时代审美而逐渐当成韵文和散文的精雅作品封藏于书库。

逐渐的规范使得西方戏剧注重理性和逻辑,而摒弃曾有的不逻辑和非理性,在新的认知语言中寻求戏剧的创作和符合理性的审美。他们对原有戏剧形式的否定和不推崇,使其逐渐淡忘了属于它的远古的一种声音,一种原始心智的诗性思维。由此,他们的认知由于太多的理性规范而其与现实并不相符和,他们变得焦躁和反叛,逐渐兴起反传统,反逻辑等的后现代审美,比如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戏剧中给人们一个等待的希望,而希望却迟迟未到。西方戏剧的理性追求似乎也是在寻求一种科学认定的美,然而,抛弃认知诗性的表达,希望却迟迟不来。

五、认知美学与西方戏剧审美

在西方,随着哲学的思考引发了诸多理性分类,亚里士多德根据人类活动在《诗学》 中分出理论性科学(包括数学,物理学和形而上学等),实践性科学(包括政治学和伦理学等)和创造性科学(包括诗学和修辞学)等三个类别。随着科学的理性的发展和不同分解,西方戏剧也发生着更加理性的变化,戏剧审美尤其注重对动作和语言的模仿,然而,关于“模仿”,对其的理解也不同,“……从柏拉图转入对亚里士多德的考察后,诗为‘摹仿’之艺,诗乐尤在‘摹仿之道’的说法,依然跟随在后。然相应于柏拉图哲学与亚里士多德哲学之间的差别,摹仿之说亦发生一变。柏拉图氏,‘以抽象存在之概念为起点 ’并用‘相’之世界以指涉真实存在之世界,可感之现象仅不过是那高于感知力的原型的复制品,这在艺术的领域内,显然不过是略对神界原始所化生的凡间摹本认知一二罢了。……亚里士多德其哲学整体的基本学说,不是‘存在’being而是‘生成’becoming,随处可见引起他高度重视的,是直观世界诸现象之生长发展的过程。因而它不仅关注于物理科学的研究,而且也热衷于评鉴模仿艺术的创作,包括诗歌与绘画。⑦”因此,鉴于戏剧是一种特殊的文类题材,是一种“活的文类”,它的外部要素包括导演,观众和舞台,内部要素包括剧作文本,作品中的角色和演员等。剧本中人物之间,演员之间,观众与剧本,剧作者与观者等等诸多的对话和行动是推进戏剧情节的主要因素,也即逻辑意志和行为发生是戏剧存在流动的血脉。戏剧将剧作者﹑剧作文本﹑观众 ﹑演员﹑剧中人物﹑现实舞台等诸多要素置于开放环境, 使其不断汇入认知审美带来的新启示,新认知,由于这种开放的对话环境,西方戏剧在不同时代对“模仿”的不同理解的基础上不断实践着以“存在”being向“生成”becoming的完美理想转换,并且在认知基础上实践了理论性科学,实践性科学和创造性科学相融合的审美。

其次,巴尔塔萨曾说:“戏剧学是美学与逻辑学之中介⑧(此种的美学是指神学美学)”。笔者认为,西方的宗教信仰和对科学理性的发展,使得戏剧成为美学与逻辑学之间的中介,以此来消除诗学和科学之间的嫌隙。戏剧中的剧作者,演员,剧中人物,以及观众等,每个人都有一种述说的方式和声音,这种比较讲究人事的个性使得西方戏剧的以个体认知审美为方式的叙事性特征很明显。西方戏剧中明显的对白艺术,使其戏剧的成形有明显的事构模式,重视戏剧冲突。而这种外现为多元性的事构是由内在的逻辑性的意构所推动发生的。在剧作家,舞台和演员动作,以及观众的接受等来看呈现出多元性叙事特征,多元性认知审美关照,每个人都在交互的对话中创造性的叙事,形成一种潜在的认知美学。其中话语的主体可能是剧中人物,也可能是演员,而话语对象可能是剧中人物,也可能是观众,而观众可能是听着,也可能是个旁听者。而在剧作文本本身来看,内在的语词逻辑演绎形成的多元指称的意义推动剧本外现的多元表现方式,接受和理解的方式,由于摒弃了诗歌的模式而逐渐形成理性的一种召唤。这是因为西方哲学家和文学家们始终对“逻各斯——语言”充满了研究的兴趣,把语言学作为一门认知学科,并建立各行各业的语言话语模式,而反过来,这种对话又成为文明的象征,它是人的社会性存在和精神活动的标识。

再者,西方的神话历史发展中就逐渐形成了与中国古代哲学的“道”不同的“逻各斯”思想,而英文词汇表示对话的词“dialogue”又源于古希腊语的logos,前缀dia表示相互之间,logos被认为是万物的本源,是世界存在的规律,是人类繁衍和生存的智慧结构,是创世的规律秩序和万物有名有意义的核心。语言的研究,伴随着心智的认知审美,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民族的文化精神和灵魂。

六、对戏剧审美的启示

在桑兹的《古典学术史》中关于兰茨堡的赫次德的《欢乐园》的画作,以两个同心大环圈组成:“在内环上半部,哲学被描绘作女王形象,其冠冕上分出三个头像,被标识为‘伦理学’,‘逻辑学’和‘物理学’,看来可能是被授予至尊的地位,而下半环中,则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坐于桌前,面前摊开书册。外环中列有七个穹拱,每拱下均有人文七科之一的人格化身形象,‘语法学’手中指标志乃是一册书籍和一根桦条教鞭,‘修辞学’则手持书写板和尖笔,其他学科亦类似如此。此外环之下方,有四位‘诗人或术士’,各据一张书桌而奋笔作书,每人耳畔有一化作盘旋之乌鸦的恶灵,对之加以指点和教唆。整个图版的适当之处装饰了许多箴言。⑨”显然,人们一看觉得是希腊时期对诗人和诗术不重视,然而却并非如此,此图也在告知着我们,诗人和诗术与那些“盘旋的乌鸦”之间的对话推动着产生了诗意,而正是这些诗性激发着认知的心智和灵魂上升,使得新的伦理,新的逻辑和新的物理科学的产生和发展,逐渐实践一直以来的认知审美。

而席勒认为人性中存在这两种基本要素,即人格和状态。人格是保持不变的自我同一的理性形式,而状态却是人在时间中经历的变动不居的感性内容,由此就产生了两种相反的要求:前者要使多变的现象世界具有统一的形式,后者要使空洞的形式具有实在的内容,这就是所谓的理性冲动和感性冲动。为使人性实现完满与自由,他提出了第三种冲动--游戏冲动。游戏冲动的对象就是“活的形象”,“活的形象”就是美。西方戏剧中创造“活的形象”,而戏剧这种“活的文类”是“活的形象”的创造土壤,戏剧文类的特殊性映证和实践了认知美学。

由于戏剧这种特殊的审美艺术,既要剧作家的创作,还需要演员对它的理解和创造,由此,认知审美使得人们通过艺术鉴赏活动,能够更加深刻地认识自然,认识社会,认识历史,认识人生。因为首先,艺术对于社会,历史,人生具有审美认识功能,由于艺术活动具有反映和创造统一,再现与表现统一,主体与客体统一等特点,往往能够更加深刻地揭示社会,历史,人生的真谛和内涵,具有反映社会生活的深度和广度的特长,并且常常是通过生动感人的艺术形象,给人们带来难以忘却的社会生活的丰富知识。其次,对于大至天体,小至细胞的自然现象,艺术也同样具有审美认知作用。艺术可以帮助人们增长多方面的科学知识。

七﹑结论

从哲学来看,认知美学诗性地将显白哲学(通俗审美)和显微哲学(高雅审美)结合了起来,既从灵魂的高峰向下俯视,又从浅俗的内心向上仰视,前者得到一种提升,后者得到一种宣泄。而从个体心理学来看,犹如俄罗斯套娃一样,在每个人的成长当中都是藏着一个,套着一个的曾经颇具自我色彩的娃娃,既一个思维套一个思维由原始思维渐渐累积套化下形成的娃娃,而最先原始的思维部分总是隐藏和被保护在现有形式的思维模式下,又受制于这种现有思维而逼迫最先原始的思维部分发生着种种变异。而这些或许正在变异着又不断地促生形成一个套着一个的现有形式的自我存在方式。变异是自我原始思维背叛的那部分和现有形成思维之间的通灵方式(空间)。异质是自我原始思维顺从着的那部分和现有形成思维之间的通变方式(空间)。因此,戏剧作为一种活的文类题材,应是回应远古和启示未来的特殊审美存在。用认知美学来分析戏剧中的审美,可以在戏剧审美中寻求一种新的启示。■

参考文献

①[德]M·石里克著:《普通认识论》,李步楼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年,第150页。

②同上,第150页。③同上,第336页。④同上,第336页。⑤同上,第370页。

⑥金元浦:《文学阅读一一个双向交互作用的过程》,载《青海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8年第4期。

⑦[英]约翰·埃德温·桑兹著:《西方古典学术史》,张治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87页。

⑧[瑞士]巴尔塔萨著:《神学美学导论》,刘小枫选编,曹卫东﹑刁承俊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5月。

⑨[英]约翰·埃德温·桑兹著:《西方古典学术史》(第一卷下册),张治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618页。

作者简介:

赵冬梅(1985-),女,甘肃武威人,四川外国语学院学院研究生部2009级比较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诗学,认知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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