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引路·行走】
20万年的繁衍与进化,人开始以优美的形体直立行走于栖居的大地上。我们在行走的过程中,以最简单的方式亲近同类,接触形形色色的事物,也感受各异的民族风景。徒步,时间变得缓慢,生活变得真实,每一次的相遇和邂逅,相互的问候,都让世界变得美好而温情。
【适用话题】慢生活;生活方式;体验美好;追求自我
(特约教师 江红波)
我要用六七年时间徒步穿越全世界。
我这个名曰“走出伊甸园”的洲际漫步,是一个讲故事的项目,目的在于重寻石器时代现代人类中那些最早迁出非洲者的足迹。一路上我寫故事,记录我所遇到的人。这场2.1万英里(约3.38万公里)晃晃悠悠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是我在中亚时随口对一个咖啡馆老板说,我刚从埃塞俄比亚溜达过来。
震惊以及笑乐之后,是那个不变的疑问:你疯了吗?
绝对不是。众所周知,我们坐得太多了,这使我们变得病态且不快乐。科学家把GPS绑在世界上最后的狩猎采集者,比如坦桑尼亚的哈扎人身上。结果发现,一个典型的男性采集者,每天要走约7英里(约11.3公里)——如今美国人每天只走这个行程的大约三分之一。
哈扎人每天的行程是一个生物学基准:我们20万岁的、经过完美进化的身体,正是为此设计的。计算一下,一年要走2500英里(约4023公里)以上,或者说,就好比每年要从纽约走到洛杉矶,这也差不多正是我这几年所走过的距离,这是“正常的”。
自2013年从非洲之角出发以来,很自然地,步行使我的腿和心脏变得更强壮了。而更重要的是,我的心灵也变得更柔软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徒步跨越国家、大陆和时区,已经改变了我体验地球生活的方式。
比如,我了解到,全球最贫穷的地方,偏偏最适宜徒步旅行。在埃塞俄比亚,很少人拥有汽车,人人都步行。即使是非常幼小的孩子,也能指引我走过地形复杂的地方,人类的足迹依然在那里交织穿梭。相反,在富裕的、汽车普及的国家,人们不仅失去了与周围环境的联系,而且失去了与世界形态本身的连接。汽车抹杀了时间与距离。
徒步穿行于地球上,我重新学习了出发与抵达的往昔礼仪(扎营与拔营、装载与卸载)。我通过自己的味蕾,通过捡拾农夫的丰收,理解了山山水水。我重新与人类同胞建立了连接,以一种我过去作为乘坐飞机汽车纵横于地图上的记者所从未设想过的方式。
步行在外,我总是遇到人。我不能无视他们,也不能从他们身边飞车离去。我跟他们打招呼。我每天与陌生人交谈5次、10次、20次。我在从事一种每小时3英里(约4.8公里)、穿越两个半球的漫步式谈话。这样行走,我在任何地方都建造起家园。
3年多前,为这个悠长缓慢的旅程做研究时,我拜访了著名的古人类学家梅芙·里基。记得有一天早上我们打算出发去附近的某个村庄,我傻傻地问里基:“是在步行距离以内吗?”她盯着我,很吃惊,回答道:“一切都在步行距离以内。”
我笑了,举步走进沙漠。
行走,已开始呈现给我一个新的世界。
(张秋伟摘自《从大都到上都》新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