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是汉语中极富民族特色的一种修辞方式和艺术手法,有着悠久的历史,最早由陈望道先生提出。镶嵌或者把词语拆开镶进别的词语,或者把特定的词语有规则地暗嵌在别的语句中,或者把词语拆开交错搭配。一般分为镶字、嵌字和拼字三种类型。
一、镶嵌的类型
(一)镶字。指把词语拆开镶进别的词语,以延长音节或强调语意。
镶字以镶加虚字和数字最为常见。
1、镶加虚字。即把词语拆开镶进虚词。镶加虚字能延长语音形式,起到增添音节、突出语义的作用。
①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诗经《有女同车》)
例①把“翱翔”镶上两个“将”字,镶加的字,虽无实义,却有延长语音并突出“翱翔”一词语义的作用。
2、镶加数字。即把一连串的数字有规律地嵌入相应的句中。加入数字后,能起到强调原有双音节词的意义或使诗文饶有趣味的作用。
①凤姐含泪道:“……叫我帮着料理家务,被我闹得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见老太太、太太呢?” (曹雪芹《红楼梦》)
例①为“颠倒”一词镶加数字“七”和“八”,使“颠倒”一词意义更为突出。
生活中有很多镶字的用法,如三心二意、七手八脚、一干二净、千言万语、千呼万唤、五颜六色等,通过镶字手法,不仅使语义得以强调,更加显豁,而且在语音上也更加琅琅上口、悦耳动听。
(二)嵌字。指把特定的词语有规则地暗嵌在别的语句中,使语言隐晦曲折、精巧风趣。常见的嵌字有句首嵌、句中嵌、句尾嵌和综合嵌。
1、句首嵌。指把特定的词语,按顺序插入句首。例如:
①京剧表演艺术家程砚秋(原名程艳秋)成名较早,1924年,他20岁时,由北京去上海丹桂舞台演出,有人特意为他撰了一副对联:“艳色天下重;秋声海上来。”
句首分别嵌入“艳秋”二字。此联悬挂于舞台两侧,观众见了无不喝彩称绝。
2、句中嵌。指把要镶嵌的词语,按顺序插入句中。
相传宋神宗时,京都相国寺的墙壁上,曾题写过苏轼、王安石以“酒色财气”为题的两首镶嵌诗,两首诗同属句中嵌。
苏 轼:饮酒不醉最为高,见色不迷是英豪;世财不义切莫取,和气忍让祸自消。
王安石:世间无酒不成礼,人间无色路人稀;民为富财乃发奋,国有朝气方生机。
苏轼的诗把“酒色财气”四字分别嵌在每一句诗的第二字,既表明了对“酒色财气”的正确态度,也表明自己为人处事的方法和原则:适度、自制、不贪和忍让。
王安石也运用句中嵌,把“酒色财气”四字分别嵌在每一句诗的第四字,既阐明了四种事物各自的作用和必不可缺,更表明了作者积极入世、勇于进取、图谋发展的开拓精神。
3. 句尾嵌。指把要镶嵌的词语,按顺序插入句尾。例如:
对联一: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
对联二:士不忘丧其元;公胡为改其度。
第一幅对联据传是秦桧后裔在西湖岳飞坟前所写,属于尾嵌,含有“秦桧”二字。第二幅对联也属于尾嵌,含有“元度”二字。李元度系曾国藩的部将,屡为太平军所击败。在衢州一役,李军伤亡惨重,有人将其名嵌于联尾,作此联对他进行嘲讽。
4.综合镶嵌。即几种镶嵌方式的综合运用。
①“韩江酒楼”对联:
韩愈送穷,江淹作赋,
刘伶醉酒;王粲登楼。
这副楹联综合运用了句首嵌和句尾嵌两种方式,在整嵌了四个文豪大名的同时,不露痕迹地在联首和联尾嵌入了“韩江酒楼”四字,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高度。
(三)拼字
拼字是指将联合词组中的两个词或合成词中的两个语素分开来间错使用。如“欢天喜地’是将“欢喜”和“天地”交错搭配形成的;“左顾右盼”是将“左右”和“顾盼”交错搭配形成的。
二、镶嵌的修辞效果
镶嵌作为一种辞格,具有独特的艺术效果,它能加重语意、增强语气、延长音节,使声律和谐,还可以使语言隐晦精巧,发人深思。具体说来,作用有二:
(一)突出本语、协调音节
例如:
1、女工针指,百伶百俐,不教自能。(冯梦龙《醒世恒言》)
“伶俐”一词,镶加两个“百”字,既强调了原有双音节词“伶俐”的意义,又使整句话形成四字格的结构,音节和谐、抑扬顿挫。
(二)使语言隐晦曲折
例如:
1、对联一:
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何分南北?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
例1在楹联中顺次递嵌“民国总统”,针对袁世凯篡夺辛亥革命成果做了窃国大总统,暗骂他不是个东西。此对联语义双关,暗含鞭笞。
(三)使语言精巧新奇
1、对联一:
六七步九州四海;三五人万马千军。
例1是一副戏台妙联。短短一联,十四个字,数词竟占了八个。它们自然地嵌在联语之中,准确地与相应的量词搭配,集中概括地写出了我国戏剧艺术的象征特色,浑然天成,清新流畅。镶嵌使数词摆脱了枯燥无味的纯数学概念,变成了联句的有机组成部分,产生了联珠缀玉的特殊作用,达到了传神点睛的艺术效果。
三、趣味镶嵌常见的制作形式
趣味镶嵌的制作方法很多,主要有整嵌、分嵌等,举例分述如下:
(一)整嵌。就是将名称不拆开而完整地嵌入,使其具有整体性。如:
1、对联一:
白头翁,持大戟,跨海马,与木贼草寇战百合,旋复回朝,不愧将军国老
红娘子,插金簪,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从容出阁,宛若云母天仙。此联妙就妙在将十八种中药名完整自然地编入联中,药名分别为:白头翁、大戟、海马、木贼、草寇、百合、旋复、将军、国老、红娘子、金簪花,金银花,牡丹、芍药、五倍子、苁蓉、云母、天仙子。对仗匹配工整,意境诙谐生动。
(二)分嵌。分嵌的格式多种多样,有的是嵌入上下联特定位置,有的则是嵌入上下联非特定位置。
①对联:
顺天康民雍然乾坤嘉王道,
治世熙务正是隆春庆诏光。
这是清代徐赓臣贺道光皇帝联,联中将清帝年号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按顺序插入上下联特定位置,成为千古绝唱。
总地说来,镶嵌作为一种辞格,能起到增添音节、加强语意、使句子含蓄美妙的作用,它多角度地传递美感信息,是提高表达效果的有效手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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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洛阳理工学院师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