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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锅铺

发布时间:2022-11-07 10:00:11 来源:网友投稿

陈兴中 笔名苍髯老贼,四川蓬安人,毕业于成都交通学校(现四川交通技术学院)公路道桥高级工程师,出版有《明日黄花 草民故事》《小镇沧桑》等。现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开门一看,漫天大雾,先志又连忙退了回去。他叫,婆,外面下着罩子呢,现在走,是不是太早了。婆在灶房洗碗,说,知道,雾大一点怕什么。从来都说正月十六是黄道吉日,出门办事求人,一说一个准,是很灵验的。再说,春寒晴,起来的时间,我就感到背凉溲溲的。怕你们还没有走到曾家锅铺,太阳就会出来,那时间雾也散了,还是马上走吧。哦,大名,你准备好没有?大名说:外婆,我没有什么了,说走马上就可以走的。于是,兄弟俩出了门。

虽然有点淡雾,但是东方已经发白了。道路、田坎一清二楚。冬水田里还可以看见闪亮的薄冰。今天不是简单的走人户,而是去向曾老大讨好,所以,按照婆婆的安排,每人身上穿了一件毛兰布长衫子,下面是猫毛灰的长裤子,脚上是桂花做的新布鞋,为了讨吉利,头上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捆着一根五尺长的白布帕子,而是光着头,所以,两人看起来倒是精精神神、清清爽爽的。两人的背上背着一个编得还算好看的小夹背,里面装着送给曾老大的东西。也是婆婆的安排,新鞋是不能来走田坎路的,如果沾上泥,就不好了。于是在鞋的外面,又套了一双水爬虫草鞋,这样,不但把得住滑,保证不会跌跤,而且,鞋也不会脏,所以走起路来,两人都显得很轻快。

先志问:大名,婆交待的事情,你记清楚了。

大名说,婆讲了,今天讲话主事的,都是你,我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只是做起事来,我会手脚麻利的。你倒是要趁走路的时候,好好默念一下,不要把重要的事搞忘了。

先志说,其实你的文墨比我高,你说起来也会通泰得多。反正有什么没说到,你要给我递点子的。

大名说,那是,那是。

已经是正月十六了,翻春也十来天了,树枝上已经可以见发出的嫩叶片。在这条西大路上,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些鞭炮的纸屑。按照习俗,元宵节这天要倒龙,所以,在初九晚上起龙的灯会,昨晚上已经结束。看来,年倒是真正过完了。

一阵微风吹过,雾一散开,曾家锅铺的大院,就已经遥遥在望了。先志记得前些年跟着爹到曾家去拜过年,那时的曾家,还没有现在这样气派。婆一口一声叫记住,要一口一个大老爷的曾老大,当时的锅铺还不成气候。就是这几年,不知怎么就发了起来,说是生意做大了,又讨了小,人一发财,难免傲性。所以,婆一直说,走路说话,都要十分注意的,万一事情没说好,退了佃,这一家几口,怎么生活。所以,兄弟俩停了下来,把背兜又收拾了一下,水爬虫草鞋也扯起来甩了,而且,拉了尿,彼此对望了一眼,觉得都是一付人五人六的样子。先志清秀的面容上始终挂着笑,所以眼睛有点像碗豆角,但是方正的鼻子,稍嫌宽大的嘴和口中整齐的白牙,完全是一个很漂亮的青年。大名的个头更高一点,也是鼻正口方的,身板儿很直,比先志瘦一点,也就显得干练。

先志记得这就是曾家院子,他去拍门时,一个看门的有点灰头土脸的人说,你们是找曾大老爷吧,从这边转过弯,那边才是大老爷的住处的。先志陪笑说,记得原来是从这儿进的。看门人说,你说的是前几年的事了。这边一排全是锅铺了,你怕有几年没有来了吧。先志说,是的,你歇着,我们去了。大名向里面一望,發现里面搭着棚子,堆着很多的大口毛边锅,还有巨大的风箱,以及到处堆着的木材和沙子。屋子边也有几棵桤木树,上面还有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因为并未开工,所以,显得相当冷清。就问,这就是曾见锅铺?

先志说,看来锅厂还没有上工,师傅些都回家过年了。

转过一个小弯,就到曾家的大门。其实大门并不大,门还虚掩着。门上有一幅对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不过横联却是诗礼传家四个字。大名去拍了一下,门就轻轻的开了。里面一个小院,是一个四合头的房子,旁边有一块菜园,似乎很久没有人收拾,显得比较荒芜。堂屋外有一个方正的三合土打的小院坝。院坝里边有很多鞭炮的纸屑,看来,这儿还像有龙灯来庆贺过。大名问,这是曾府,有人吗?这时从灶房门口走出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来,女人虽然穿着光生,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是一个打工帮人的样子,因为外面捆着一根黑色的围腰。她问:你们是啥子人,来会那一个的,天势还这么早。

先志说,大妈,我们是张家沟的王顺山家里的人,是曾大老爷的佃客,今天来给他拜年了。女人说,哦,你是王顺山的什么人。先志说,他是我爹。女人说,年都过完了,没听说大年十六来拜年的。是这样,大老爷娘子和大小姐倒是起来了。老爷昨晚去兴隆场龙灯会吃了酒,现在还在二姨太屋里没出来。你们等一下。其实,我是认得你爹的。

先志说,大妈,其实有些事,我们要找曾大老爷亲自说的,我们等他吧。我看这样,我们这样歇着也是歇着,你的菜园子也该收拾,院坝也该打扫了,不如就让我们兄弟一边做一边等。.就是要劳你给我们把一两把锄头和扫帚什么的,你老人家看可以吧?

这女人就眉和眼笑了起来,我看你和你爹一样,生来就是一个勤快人。这儿是锄头,这儿是扫把,做多少就多少,空了,我会做的,我给你两兄弟泡一杯热茶,老爷一起来,我就会叫你们的。

兄弟俩脱了大衫,就开始收拾,年轻人手脚麻利,不大功夫,菜园的土翻完,又打好沟垄,接着又来打扫院坝,还没扫完,女人就来了,她说,老爷和二姨太正在堂屋吃早餐,你们去罢,我已经讲了,你们有事会他的。他点了头。

先志和大名洗了手,又穿上长衫,彼此望了一眼,各自提着小夹背,就去了堂屋。

堂屋还大,除去神龛上供着曾氏历代高曾祖考的牌位外,又有什么散财童子,送子观音,还有赵公元帅,土地菩萨。堂屋两边放着红木椅子和茶几,此刻,曾老大和二姨太正在一个方桌上吃饭。

先志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大老爷。曾老大正在咬着一个荷包蛋,他抬头望了一下,说,有事说吧。曾老大这一抬头,先志才看清了,他一脸威严之气,长着一个国字脸,轮廓十分分明,鼻子下面留着修饰很漂亮的八字胡,虽说是正起床不久,但收拾打扮仍然十分整齐,头上戴着的瓜皮帽,除去顶上有放着光亮的一枚黑珠子外,帽子前面,有着一块碧色的方玉片。身上穿着灰面羊皮袍 ,脚上是一双双鼻梁的抱鸡婆直贡尼鞋,显出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说是五十好几的人,但是保养到家,显得并不苍老,只是额头上有不少的抬头纹,多少有点沧桑的痕迹。

先志又叫了一声曾大老爷。曾老大把兄弟俩审视了一下,问,听说你们是张家沟王顺山家的,他为什么不来,你是他什么人。

大老爷。先志他又叫了一声,我是王顺山的儿子,我爹去年冬天去了,还有我妈也去了。

曾老大点了一下头,说,哦。万般皆是命啊,半点不由人。说吧。

先志说:去年赵家沟,说是得了什么寒凉瘟疫,我们也不懂得,父母就去了。我的姑父母也去了。只留下我的表妹桂花一人,我婆不放心,就把她也接到我家了。这位姓曹,曹大名,是教师塾的曹先生的儿子,他和我表妹是由我姑父与曹先生指腹为婚的,去年曹先生也得疫病去了,为了有个照应,我婆把他也接到我们家里。

曾老大又点了一下头。

先志说,这次我们来,一是给大老爷拜个年,只是我们穷家小户,大老爷正过年的时候,我们不好来的。今天大年过了才来。我们山沟里也没有什么送的,况且,大老爷家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们兄弟俩就上山给大老爷收检了一些上好的木耳香菌,又去悬崖上找了一些野蜂蜜,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请老爷收下。

曾老大说,哦,费你们的心了。李妈,把他们的礼行收好。你们想必还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是痛快人。

先志说,一个,我们当然是惦记着大老爷的身体了,东西不值钱,可也是养人的。二来我们是想说,虽然我的父母去了,但是现在家里有我和大名,还有桂花,我们身体都好,一个一个都金刚马汉的,大老爷的田地,决不会荒着,大老爷照常收租纳佃,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会像我的爹一样,巴巴适适把你的田地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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